人物篇 玉手拈花折空枝(四)-《一刹芳华三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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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倩伶冷笑道:“看来你的体力已经透支了,这次是我要得手了,我现在就来杀了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她说着就准备再次举剑,但是手臂已经颤抖不止,她明明说要再杀人的,但她的明眸之中分明又隐藏着无限深情——其实他二人若真是想置对方于死地,又何必相斗这数时,不知有多少得手的机会都在他们故意换招的时候错过了。
喻洞秋乏力地笑道:“你也不必逞强,看你连走路都不稳了,还想杀人吗?”
苏倩伶道:“看我能杀不能杀。”提剑便朝喻洞秋迈出两步,软软地向他刺出一剑,而喻洞秋也只是伸臂把剑夹在腋下,再后退一小步,就把苏倩伶的剑带了下来。苏倩伶又出掌去打喻洞秋的小腹,掌力绵软无力,喻洞秋出双手抓牢苏倩伶的掌,只稍微用力,就把苏倩伶拉入怀中,苏倩伶大怒,伸腿去绊喻洞秋,而这喻洞秋却死不放手,即使自己绊倒了,也还是要把对方一起拉倒。
这样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而喻洞秋一个不稳,差点滚下山坡去,苏倩伶忙伸手拽他,这才把他拉回来,同时也看到喻洞秋一张“卑鄙”的笑脸:“看来你还是不希望我死的对不对?”苏倩伶秀眉一蹙道:“你敢骗我。”腾起身来就像喻洞秋的胸口按下一记狠肘,喻洞秋痛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对不起,对不起,还请苏倩伶姑娘饶命!”喻洞秋连连求饶,苏倩伶方罢手,又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喻洞秋无辜地说:“你前面恶狠狠地要杀我的时候,不是说‘我苏倩伶手下不知死了多少名门高手,还会怕你一个只会窃玉偷香的小贼’吗?”苏倩伶听后竟然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喻洞秋凑近她:“你这样笑起来不是更美了吗?干嘛老是板着脸呢?”苏倩伶的神色一下变得很凝重,喻洞秋更加不知死活地问道:“你是不是有童年阴影啊?”苏倩伶神色彻底暗沉下来,又准备再用同样的方法向喻洞秋顶出一肘的时候,喻洞秋却突然抬头看着天上,又恢复他一贯慵懒的神情:“难怪你跟我的眼神那么像,原来我们都很寂寞啊!”苏倩伶自然没有再出手,只是平摊身子,和喻洞秋并肩观赏天上皎洁的明月,那月亮大得好像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他们甚至已经可以感觉到那清冷的光辉正在慢慢笼罩他们的全身,让身心和这大地一起在寂静的沉默中恢复曾经的明澈。
苏倩伶的思绪也在这时飘走了很远……
苏倩伶原本不叫苏倩伶,但是她原来叫什么,她早已经忘记了。
十二年前,她还只是个平凡的农家女孩,那么其生活也不过是深养家中,习得些针织女红,日后再嫁得一个憨厚朴实的乡野村夫,就此平凡安宁地终老。
本来她可以就这样做个普通人的,因为家里虽然清平,但她毕竟是家中唯一的孩子,父母勤劳忠厚,日子也还过得幸福和睦。但是直到第二年,这个家便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本来妹妹的降生应该是这个家里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紧接着连续两年的干旱使得整个村庄颗粒无收,而依傍土地而生的农户自然家家难安,不仅自己衣食无保,而且还得向没心没肺的地主上缴沉重的地租,生活苦不堪言。而在这个时候,倩伶的眼睛突然失明无疑又是让这个农民家庭雪上加霜,善良勤劳的父母在勉强维持妹妹的生命之余,实在是无力支持昂贵的药费。这样,苏倩伶,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盲了,成了别人小孩口中的小瞎子,但是她不哭也不闹,七岁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很懂事。
接着,在一个躁动不安的夜,苏倩伶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隔壁传来父母低沉的交谈声,她冥冥之中感到谈话的内容肯定与自己有关,于是悄悄地把耳朵贴到墙上去。
“怎么办?连地窖里冻烂的白菜都快吃完了,而官粮到现在都还没有派发下来,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墙那边传来母亲低低的抽泣声。
“我前儿听村头阿明说再过一个月官粮就会派发到咱们村来,只需再熬过这个月就行了。”这是父亲的声音。
“我还可以到姐姐家里去借几斤红薯来,应该还能撑一些日子,只是……”
“唉——,她现在又这个样子,为了全家人,看来只有……”
母亲哭得更厉害了,而同时小倩伶也呆呆地愣住,她似乎已经用她敏感的神经猜到父母没有说出的话。不知怎的,这一夜她到睡得十分安实了。
第二天,母亲早早叫起她,说是带她去赶集市,还特意找出一件半新的棉袄给她穿上。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破旧的板车车轮碾在冰面上的声音和母亲默默的抽泣声,还有父亲带着痰意的咳嗽声。到了集市,母亲把她领到阳光稍微充足一点的市角,告诉她父母将要去办年货,让她耐心等待,不要乱跑。她乖乖地点头,其实她已经知道他们这么一走是再也不会回来接她来了,她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她甚至可以用她的心眼看到母亲一步一回头的不舍表情和父亲佝偻褴褛的颓废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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